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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十九章 鬧席(二)(4K,求訂閱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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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大富開始和趙樾細數恩怨,他唯一的寶貝幺兒,被趙樾和岑大郎打得直到如今都躺在床上,不能下地。他和岑大郎罪該萬死!因他和岑大郎打傷了周遠達,害得周家和安家決裂。

周大富一想起,自那日安二老爺宣布和周家斷絕往來,周家的處境,便如履薄冰,日日都有債主帶著打手上門討債,如今周家如同喪家之犬,他就想把趙樾和岑大郎一刀一刀刺死。

五日前,那些大大小小的債主,更是像約好一般,各自帶了護衛上門催債。周家賬上本就無錢了,這些日子更是連鋪子裏囤積的貨物,家裏的果蔬、擺件和家具,甚至連女人的首飾,都拿出去低價變賣了,也只勉強湊夠兩萬多兩銀子,根本不足以抵債。

那些債主全不顧往日的交情,聯合起來,一百多號人,九成九都是勇猛的青壯年打手,一窩蜂湧進周家,看見什麽值錢的東西就搬,不給就打人、砸東西,把周家大宅禍害得仿佛蛇蟲過境,既淩亂又空蕩。

如今周家內裏,除了他當初深藏在地底沒有被人發現的幾張五百兩的銀票,什麽都不剩。

那幾張銀票是他私藏,以備周家走入絕境,東山再起的。這會兒還不能動用。

周大富至今仍記得,當那些個債主掏空周宅,也沒找到他藏得極隱秘的宅子和鋪子的地契,便勃然大怒。只放話給他十日時間準備,變賣了周家在鎮西的最後三家地段最好的鋪子,把餘下的欠款一萬兩銀子準備好。否則,他們就要請鎮公所的幾位主事出面,強行變賣周家的鋪子和宅子。

周大富當初慫恿父母賣了唯一的妹子。用賣妹妹的銀子起家,汲汲營營奮鬥幾十年,才撐起一個周家,置辦了豐厚的家業。他就指望那三家地段最好、生意火旺的鋪子打翻身仗,怎麽會容忍旁人將它們變賣,徹底毀了周家的根基!

而造成這一切的導火索——岑家,卻蒸蒸日上。連一只半腳踏入黃泉的林氏。都被神秘高人救活了!安家大老爺和二老爺更是放出風聲,說岑家是安家的貴客,往後岑二爺就是安家嫡長房嫡長孫安三少的教書先生。讓安坪鎮的三教九流都遠離岑家。不準去岑家鬧事,更不準他們周家找岑家報仇。

憑什麽他周家作為安家的姻親,不受安家待見。岑家何德何能,居然傍上了安家這棵大樹!

周大富羨恨不已。他想帶人去找岑家麻煩。卻苦於被債主帶人圍了周家大宅,他們出不去。且有安家力保岑家。他也不敢真在周家就要落敗這節骨眼,再去觸安家黴頭,徹底與安家結仇。

果真如此,周家也不必等了。分分鐘就能回歸貧民,被安家攆出安坪鎮。可債主已然下了最後通牒,周家該怎麽辦?

鐘家、錢家、趙家這些冷心肺的姻親。都不借錢給周家。妻子的娘家魏家倒是有心幫忙,可安坪鎮魏家只是普通的村中富戶。哪怕賣了房田,能拿出一兩千兩銀子就頂天了,也幫不上什麽忙,何必連累魏家。

再說,安坪鎮魏家是他妻弟魏縣令的老家,也是他為周家和兒子遠達留的最後一條退路。若周家真不幸垮掉,他便將兒子送去魏家,讓魏家人送他去清安縣找妻弟魏縣令幫忙。

難道周家真的富不過三代?周大富被困在周家,心急如焚,他可不想在有生之年看著周家敗落。沒得自己辛苦拼搏了一輩子,老來還要去鄉下過窮困日子。

正當他愁腸百結,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時,前兩日,有人找小乞丐偷偷摸進周家,給他送了封信,向他透露了岑家巨富的消息。

周大富得到消息後,如獲至寶,立即派人暗地裏到弘威鏢局分局,找當地的鏢師打聽,才知岑家不僅沒有欠下林四爺巨債,反而身家豐厚得很!

果然如那送信人所言,岑二爺隨隨便便就拿出五千兩銀子買了安家大房的舊宅!還大張旗鼓地在鎮子上收集、購買各種珍貴藥材,出手豪闊,短短二十日,就前前後後買了近三千兩的藥材。

這還不算,他們竟向藥材鋪子放話,說是要長期搜集一些珍貴的百年以上的老山參和其他溫補藥材。

這哪裏是缺錢的窮人家!

周大富妒恨得紅了眼。周家最鼎盛時,他都不敢如岑家這般花錢如流水。

由此,周大富斷定,岑二爺一家被逐出岑家時,必然如同信中所說那般,帶走了無數珍寶銀兩,否則他們如何有底氣這般散財?

周大富對岑二爺一家那是又羨又恨,當然憎恨占據了絕對的上風!他心中對岑家當初哄騙他缺錢十分不滿,更加自私地認為,岑家人身上也流著周家的血,他們的東西,自然歸周家所有。

若不是岑家一來就哄騙他,讓他和他們斷絕關系,如今他也不必煩惱怎麽光明正大去岑家要銀子了。不過……周大富轉而一想,岑大郎與人合夥打傷他兒遠達,理應給出大筆銀子的賠償,不能教他兒子和周家白吃苦頭。

如此,帶人要錢,不就師出有名了嗎?到時他只找岑家要賠償銀子,相信安家也沒什麽話說。不過,為避免出亂子,必須速戰速決。

周大富心想:他得快些帶人去岑家,把岑家的銀子拿回來,不能教岑家那些忘祖絕親的敗家子,繼續揮霍下去。他們花的,可都是他周家、他周大富的救命銀子!

若是晚了,讓岑二爺他們敗光了家財,他拿什麽銀子還賬,用什麽來保住他那三間重如性命的鋪子。

周大富產生這個想法後,整個人都容光煥發,燃燒了新幹勁,他好言好語打發了圍困周家的債主們的護衛,保證十日內償清餘債。那些債主心想。反正周家的宅子、鋪子都在鎮西,又不會長腿跑掉,便將人撤了。

隨後,周大富把岑家巨富的消息,告訴了被債主逼得人心惶惶的周家族人,告訴他們只要拿下岑家,周家就能恢覆從前的輝煌。

周家族人聽了周大富的話後。又笑又罵。笑他們終於有救,不必苦兮兮地回鄉種田,又罵岑家人個個心腸惡毒。全無孝悌之心,更無親戚之情。有那麽多銀子,也不知拿出來孝敬周家這邊的長輩,替他們還債解憂。

周大太太魏氏和她的兩個弟妹趙氏和鐘氏。第一次同心協力,一致對外。用極其汙穢難聽的臟話,罵了岑二爺一家一個多時辰。

然後,周大富便和周二老爺、周三老爺和幾個堂侄,聚在一起商量。何時去岑家奪回他們周家的銀子。

這時,距離岑宅舉辦溫居宴席還有一日,周大富又收到一封乞丐送來的匿名信。當他從那封匿名信中得知。岑家至少有幾萬兩的家產時,心中一片火熱!有了岑家的這幾萬兩。周家什麽煩惱都沒了,還能把之前賤賣的幾家山貨鋪子贖回來。

於是他精心準備一日,把周家所有十五歲以上四十歲以下的男壯丁都集合起來,還帶了幾名魏家的青壯年,以及他的三個女婿,一共組織了五十多號人,浩浩蕩蕩殺入岑家,想著先逼岑家交出銀子,再快速毆打他們一頓,就帶人撤回鎮西。

誰知等他殺入岑家,卻不見最可惡的岑二爺和岑大郎的身影,他只得憤憤甩了林氏兩個耳光,命人將她其餘幾個仆役抓起來當人質。

來岑家之前,周大富已打聽清楚了,岑二爺最寵愛和看重林氏這個妻子。他想:只要拿捏住林氏的性命,想來岑二爺不敢不交出銀兩。

周大富起初是想自己帶人找的,可當他們被林四爺一群鏢師阻攔下來,他冷靜一想:還是讓岑二爺自己交出銀兩的好。在那麽一大筆銀子面前,哪怕是自己人也不可靠。萬一其他人找到銀子,私吞掉一部分了呢。

他正不耐煩地等岑二爺出來,快快把銀子給他,他拿了好帶人迅速離去,免得遲了被安家人圍堵。畢竟,他公然帶人殺入鎮東岑家,已然違反了安家的鐵令,傷了安家的臉面。

鎮東本就是安家的地盤,私闖鎮東,他們在這兒就是被安家人打殺了,也沒處伸冤。

誰知那小畜.生趙樾,還敢跳出來辱罵他,真是找死!

周大富回罵了趙樾幾句,引暴了眾人的怒火,他身邊的周家人和趙樾身後的林四爺等人,一傳二、二傳三地開始叫罵推攘起來。

沒有人註意到,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的馮婆婆,已被完全嚇瘋。她仿佛想起之前被黑衣人追殺的那段暗無天日的時光,靜養許久好不容易恢覆的一點理智,全數喪失。她驚恐地扭動身子,想要掙脫制住她的兩個大塊頭,嘴上高聲大叫著:“走開!不要殺我!走開!不要殺我……”

那兩個挾持她的青年,沒想到馮婆婆力氣這麽大,一不留神,被她掙脫了桎、梏。

馮婆婆太過驚慌,雙眼失去焦距,只想往前逃,逃,逃!她忘記還有刀架在她脖子側前方,猛地往前一跑,脖子撞到了刀口上。霎時間鮮血噴.湧而出。

離馮婆婆最近的那兩個周家小輩,平素沒有見過血,嚇了一大跳,尖叫一聲“死人啦”,丟了刀就跑。

那飛撒開的鮮血,濺到了馮婆婆旁邊被人制住的林氏、芍藥和杜鵑臉上、身上,她們驚叫一聲,白眼一翻,便軟倒下來。將她們反手穩穩制住的幾個周家青年也慌亂了,連忙將人丟開,往後退。

岑二爺、岑大郎、玉墨三人看著花園裏一片混亂,又聽人群中間有人喊“死人啦”,一會兒便有幾人張皇地跑了出去。心中惶急不已:到底是誰死了?不會是林氏吧?

他們怕林氏出事,拼命往人群中擠,想去中間看看到底是誰死了。

偏偏這時周家人和林四爺手底下的鏢師們,都打紅了眼。雙方聽說有人已死,都以為是自己這邊的人,心中怒意急聚,熊熊心火燒沒了他們的理智,都開始拿起武器,真刀實槍地廝殺起來,人群一番暴.亂。

岑二爺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,幾乎是剛擠進去,就被人撂倒踩在了地上。若不是岑大郎和玉墨有些拳腳功夫,及時把他拉了起來,帶出亂戰的人群,他不被人打傷,都要被踩死。

岑大郎耳力很好,他帶出岑二爺的那瞬,就聽到了林氏的尖叫聲,便把岑二爺交給玉墨看護,不由分說地拉了呆楞楞的安三少,丟下一句“隨我去救母親!”重又擠入人群,朝林氏倒下的地方而去。

安三少別的不敢說,打架絕對是他的專長,他和岑大郎擠入人群中後,便燃起滿滿的戰意。他們擠進的是周家人的圈子,也不必留手,見人就揍。兩人配合默契,一個在前面開路,一個跟在後面擊開兩邊擁擠過來的人,順便擋住後方。

安三少和岑大郎很快便穿過混亂的人群,殺到了林氏身邊。他們找到林氏、芍藥和杜鵑時,這三人已被周家踐踏了無數腳,一身狼藉,嘴角全都有血漬沁出,人也都昏死過去。

杜鵑沒有芍藥和林氏好運,不知被誰踩斷了胸骨,斷裂的骨頭刺入她的肺腑,當場斃命,已沒了呼吸。

林氏的臉上、手上和腿上、背上,全是亂糟糟的腳印,渾身都是瘀傷,但所幸沒有被踩碎骨頭,並無生命危險。

芍藥人小,骨頭脆弱,她右手手腕的腕骨和左腿的腿骨被人踩裂,今後註定不良於行,只能是廢人一個了。

安三少和岑大郎趕緊收起滿心的憤怒,把還有氣的芍藥和林氏扛在肩上,背出去找大夫診治。

岑二爺被玉墨抱腰攔在外面,急得汗如雨下,就怕林氏又出了什麽岔子。他簡直不敢想象若沒了林氏,生活該怎樣繼續?他心裏恨死了前來鬧事的周家人,又恨自己不會武術,不能殺進去救出愛妻。

玉墨為了避免岑二爺被殃及受傷,帶著他藏到了花園裏的假山後,透過假山間的裂縫,在一旁觀戰。

待他們見到岑大郎和安三少把渾身是傷的林氏和芍藥救出來了,又喜又憂,喜的是林氏無性命之憂,憂的是林氏再度受重傷,也不知傷得多重,以後養不養得好。還有芍藥,十一二歲的小姑娘正是最美好的豆蔻年華,右手和左腿卻都被廢了不能用,她以後怎麽辦?

岑大郎讓安三少抱著芍藥跟在他後面,避開混戰的眾人,扛著林氏繞過假山,飛奔過回廊,直奔後罩院。他要去找蔔算子大師為林氏治療。

眼見妻子還活著的岑二爺,總算恢覆理智,倏地想起蔔算子大師和岑二娘還躲在外書房的密室裏!他和玉墨這才一起急火火地朝外書房狂奔而去。

岑二爺邊跑邊想,幸好大師和女兒事先躲在了外書房,否則今日被劫持踩傷的人員中,還要再添上他們兩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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